《乐山师院报》
出版时间:2018-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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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孙 俩


作者:■■■ 田家新


  五一假期过去三天了,不知一人在家的祖父把那活路忙完没有。
  放假那天,祖父就来电话说家里有点活路需要我搭把手,虽然我并不特别愿意,最终还是去了。七十四岁高龄的祖父是全家最倔强的,他下了决心的事不会改变,谁也别想。回家后看着祖父拿着一个已经略有一些铁锈的铁錾子在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面用力地凿着。尖锐锋利的铁錾子在锤子的作用下嵌开已布满青苔的砂石。这石头就是最重要的物料,没有他这活路基本没可能成功。
  我看了看那些石头,走到祖父面前说:“爷爷,我回来了,我干什么?”
  祖父看了看我说:“冇儿,你把混泥浆涂满石缝就好就行。”
  我思索片刻说:“也不是多恼火嘛。”
  祖父露出了有些嘲讽的笑:“可没那么简单呢!”
  也许这是遗传,我也有点不服气,似乎非要和祖父比个高下。很不幸我败下了阵,半个小时后,我就累得不行,我无力地坐在那布满青苔的石头上。真不行了,我去大石岩下去喝了口泉水,那泉水舒凉、甘洌、清爽,让我的身体恢复了活力。回头一看,祖父还在那里凿着,伴着浑厚的川江号歌声继续打着那些坚硬的大石。“嘿咗咗,嘿咦哟”,有力的哼曲似乎是在呼唤我该回去工作了。
  “来了来了,马上过来”,我回答说:“要不要带些水过来?”
  祖父淳朴的嗓音里带着一缕嘶哑说道:“要的,给我順一盅盅来。”
  我轻轻地顺了一盅凉透了的水,捎到祖父跟前,祖父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路,拿起盅仰头咕噜咕噜地痛饮着,一定是口渴急了。头顶那正烈的太阳将它带着“火焰”的武器一缕一缕地射到我们的头顶,让人烦躁不安。
  晚上,祖父早早地洗了澡睡去。祖父洗头时都需要人搭把手,我们不在,他就直接用水冲一冲便罢了。我每个月回去一定要干的事就是给祖父洗个头,祖父不喜欢洗发水,刺进眼睛疼的不得了。我洗着洗着,顿然间,手指似被电触一般停了停。祖父的头上遍布着岁月的伤痕,似是平原上的山丘连绵,此起彼伏。那一刻,极少回家为祖父洗头的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不孝孙。揉搓着这样饱含岁月沧桑的发,我心里一阵酸痛。整个过程祖父一言不发,好似他明白我内心独白。
  第二天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撒在脸上,外面祖父的忙碌声传了过来。吃过简单的早饭后,我又和祖父一起干活。今天的活路与昨日没什么不同,有了昨日的经验,我干活似乎轻巧了些许。崖边的路上不时传来带着戏谑的话,祖父也用野话回敬,双方几句野话后,又相互寒暄,乡村的淳朴也许就在于此吧。没有谁想着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也没有谁想过要把谁至于尴尬甚至无地自容的境地。百十来斤的石头在我和祖父的掌控的绳子上左晃右摆,好生不听话。这头“野怪”如此蛮横也抵不过祖父的训教,祖父告诉我抬石头不要走的太快,两个人的步伐要一致,还得记住把好绳索。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再凶狠的“野怪”也被我俩轻松训得服服帖帖。可惜,最终我还是败在了这群“野怪”的车轮战下,肩上的皮肤已红得发紫。祖父看到那乌紫的皮肤立马丢下手中的扁担,吐了点口水涂抹在我的肩头,不知这偏方古法是否有效。
  七十四岁高龄本该是享天伦之乐,可不曾想祖父还在用着油箱里那点残渣轰鸣着,一生从未停止过奔波劳作。想到这里,我自愧不如,现在的我,哪怕是一丁点的苦都在怨天尤人,而当年的饥荒和不公平岂是我辈所能想象。耽于安乐与享受似乎成了年轻人最可悲的现状。甚至现在的我居然没有半点力气改变我的苟且生活。“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这句话每天都有无数青年在KTV里唱着,可又有谁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呢?几乎为零。中国青年一代每天都在念着梁启超先生的名言,可又有谁在为了中国伟大复兴哪怕早起一分钟?
  也许祖父本意没打算让我去思考这些高尚的事,可就是这样一件平凡到极致的事,让我明白了不要甘于安乐与享受。否则哪天在你肩上的就不是石头,而是生活给你积累的一把刀。
  奉劝所有中国之未来———青年人,拒绝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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